第二百三十章 花魁庭枔(2/2)



反正占足了天时地利与人和,心有余力时的拨乱反正,比起一砖一瓦的从头堆砌,会简单许多。

在这一点上,至少鸿蒙山神殿和各地宗门,都是这么认为的。

任平生最终没有接受丁长九的邀请,在得意楼中留宿。顺子内心天人交战之余,倒也算当机立断,跟着任平生出了得意楼。

他们甚至没去观赏后园中那一栋栋的红牌花魁专属精舍。每一位红牌都有一栋自己的精舍,日常起居,以及招待一些尊贵恩客,书酒琴棋,联床夜话,春宵一刻,都在其中。

至于花魁,则独享一座专属的小院子。

提及那些精舍宅院,癞头老九曾提起一件趣事。落马城置业行情的火爆,造就了城中及周边许多人家的一夜暴富。白竹垌就有个走了这种狗屎运的二流子,手握巨款,日夜泡在得意楼中销金买醉。那家伙说来也怪,谁也不挑,单单就挑了卖艺不卖身的庭枔。在贵为花魁的庭枔小院中,日夜听琴聊天,一掷千金。

没几天,那家伙就信誓旦旦的说要替庭枔赎身,明媒正娶。

这种下半身一动捎带着脑袋一热,就能山盟海誓的家伙,得意楼的主事大家见得多了,故意开了个万两白银的赎身天价。那二流子竟然二话不说,将变卖祖产剩余的六千多两银票,悉数给了庭枔,说是先存这,庭枔誓死不收,都推脱不了。那小子一穷二白出门时,撂下句话。

“麻烦凌大家给作个见证,等我挣足了三千五百两白银,就来娶庭枔。”

那位主事的凌大家,给他吓了一跳。见过败家的,没见过这样败家的。但同为女子,凌大家当时也有些惊惶失措,甚至十分恼恨自己为何没迟生二十年,再遇上这样一个为了自己愿意孤注一掷赌上身家的傻子。

只不过事后想想,就嗤之以鼻了。

挣足三千两,说得好听。连钱生钱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,非要打肿脸皮充胖子,先惊世骇俗一番,把自己弄个不名一文出去,靠什么挣钱?靠你长得一表人才,牛高马大?

卖力气的钱,一辈子都未必攒得下三百两来。

那位二流子是谁,任平生当然知道。当初殷承夏几番筹钱要扩大生意,被他逼问得支支吾吾,最终还是问清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。其实当时任平生也觉颇为难得,若有机会,倒也愿意为其助推一把,玉成好事。

只不过如今得知那当事的女子,竟是任庭枔,芽崽的姐姐,自己的师妹。于公于私,这事就都得多留个心眼了。

把殷承夏晾上一段时日,看他做得如何再说。

所以趁着朗月夜色,顺子坐一中堡备好的马车回了白竹垌,任平生则独自回了铁砧山。

月明星朗之夜,最宜练剑磨剑。

在那洗剑洞口,任平生拿出一方漆面斑驳的破旧罗盘,仔细测定星象方位,再小心翼翼搬出那块盘龙筋,摆平座好,然后开始磨剑。不时掬一把洞中不断氤氲而出的云气水雾,随手炼化为精纯之水,浇洗剑面。

石末随水流下,那块盘龙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消耗。

被吞噬得最快的,并不是那块已经轻了几斤的青石,而是“裂天两半分煞气”的那三大凶星下临之星气!

这也是铁砧山最近出现的两大异象之一。只不过此种异象,只有懂得望气的任平生,和那精通天星堪舆之术的亦真可以察觉。

另一异象,便是任平生每次磨剑与练剑,山中那日日吹动云海的蛟息,都会销声匿迹。

悲天剑上的斑斑锈迹,日见光洁明亮,却依然未见脱落!

磨开锋刃,始为剑主。

五年多过去,任平生对此事早已看淡不少。一切随缘吧,尽力就好。

思安寨的血海深仇,不会随缘,但自家实力摆在那里,也不得不暂且看淡了。

好在那位一开始极力捣乱的金甲神人,此后再未出现。当初观其气象,那家伙的战力,绝不在汪太中之下。论本身实力,任平生不堪一战,但那位神人对悲天剑的忌惮,也根本无法掩饰。好似这把剑,本身就是他的克星。

所以身处危地,任平生反而更加心安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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