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(1/2)

“陆队长,人还是挺好的……对我,对我妈,都挺好的……”

“眼镜儿,我就问你一个问题,要是让你喊他‘爸’,你愿意吗?”

言谨不说话了。

“所以,就是这么个道理。”

过了片刻,言谨低声地问:“……我妈妈会不会不开心。”

这回轮到林乐邦沉默。

厨房里,林媚戴上手套,打开水龙头洗碗。

卢巧春过来推她,“我来洗,你旁边歇着去吧。”说着,把她套着的手套撸下来。

林媚拿抹布擦拭灶台旁边的瓷砖,时不时地抽一下鼻子。

“妈,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,这些年,你跟爸因为我受的苦和委屈,我都是看在眼里的。太盛情的话,我说不出口,也觉得一家人,没必要常常把谢字挂在嘴边,但这不代表我心里不感激……”

她慢慢地擦着瓷砖,卢巧春慢慢地洗着碗。

“……因为眼镜儿的原因,我并不后悔那时候的一时荒唐,就像医生说的,能怀上他是个奇迹,我多少会觉得,这一切都有点儿像是冥冥注定。眼镜儿跟我有缘,而这个缘是陆青崖带给我们母子的……”

感冒让她脑袋很重,思考慢,说话也慢。

方才陆青崖跪在泥水中那一幕,多少让她心里震动。

他这人说好听了叫高傲,说难听了叫死要面子活受罪,从前觉得天王老子都该替他让路,又怎么会向任何一人屈膝。

明知或许无用,他还是在尽力地弥补当年的任性所造就的遗憾。

或许这样想,显得她这人太过大度,但她确实这样推己及人地问过自己——

即便艰难,她收获了很多。八年时间,除了缔结出一个优秀的林言谨,还给了她不惧风雨的力量。

而陆青崖,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了,除了一腔时刻准备挥洒山河的热血。

他在怎样的心情中彻夜离家,背井离乡?

他在枯燥而辛苦的新兵连的日子,夜晚不得不直面内心的时候,想到了什么?

他九死一生的时候,是否觉得生命已无太多值得眷恋,是处青山可埋骨?

命运对人是公平的。

“我不替他开脱,他也没替自己开脱过。这段时间的相处,让我很确信他现在完全不一样了。我有时候只是觉得累,想找人说点体己的话,就像你跟我爸一样……”

卢巧春打断她,“我就不相信了,非得是他?”

“没跟他再见之前,不一定;但再见了,我肯定,非得是他……”她把毛巾投进水池里,耳朵有点堵住了,她使劲吞咽了一下。

“妈,我不会把他带到你们跟前,也不会跟你们提起他半个字,但也绝对不会和他分开。”

卢巧春看着她,“你这是商量的语气吗?”

林媚:“不是商量,这是我的决定。”

服过感冒药,林媚回房间睡午觉。

陆青崖给她发了短信,说已经登机了。

白天光线强烈,她拉上厚重的窗帘,摁灭了灯,再戴上眼罩。

感冒药的安眠成分渐渐起效,她在一种异样平静的混沌之中睡过去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摇她的手臂。

缓缓睁眼,对上林言谨的目光。

“妈,你好点了吗?”

言谨小手靠过来摸她额头。

林媚笑了笑, “没事……”

林言谨很认真地看她,“你是不是难受。”

“不难受……”林媚把被子一掀,“要不要上来,跟妈妈躺一会儿——哦,我感冒了,你还是离远点吧,免得传染给你。”

“老师说,病毒性感冒才会传染。”林言谨蹬掉拖鞋爬上床。

他整个人都热烘烘的,像是小时候冬天冷,灌上开水,用来烫脚的热水袋。

林言谨在思考应该说点什么。

他以前生病的时候,林媚会抱着他讲故事,还是双语的,一句英语,对应一句中文。

“你想不想听故事。”

林媚笑说,“好,你给我讲吗?”

林言谨格外严肃,“嗯,你想听什么?”

林媚脸埋进枕头,声音沉闷,“……《小王子》吧。”

那个清晨,在陆家的大宅里,她遇见此后请求她“驯服”的,桀骜的陆青崖。

从此麦田、星辰、玫瑰……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意义。

☆、46十万深山(01)

除夕前夜的天气比前一阵暖和, 瑟瑟寒树间的一轮薄阳,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。

上午, 林媚接到电话便开上车去机场接人。

陆青崖照例行李轻简, 就一口二十寸的箱子。

上车先脱了大衣放在后座上,整个人闲散地靠坐在副驾上。

之前第一次坐她的车, 他还愣了下——她的车是吉普的, 挺帅气的款,一般男人选这款的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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